本篇旨在翻譯J.G. Frazer《Myths of the Origin of Fire》一書,希望能將幾個地區關於火種神話的故事做個整理,目前針對的是大洋洲各島嶼,包括密克羅尼西亞、印度尼西亞、亞洲、馬達加斯加等地,從Frazer採錄、蒐集到的資料中,可以看到火的起源、造火方式、偷盜火種,或是人們如何保存火種的情況。另外,在中國大陸,則額外記錄三則與薩滿有關的火種神話,其神話主角都是以人、神為主,少有出現動物盜火的情節,是其特殊之處。
(一)密克羅尼西亞(Micronesia)
紐西蘭的Maoris島傳說,英雄Maui在火種熄滅後,去向女神取火。女神以為男子在惡作劇,放火追趕他,經過一番惡鬥,最後零星的火落在樹上,火種就是這樣保存下來的。故事中也明顯地提到,點燃木頭也可以造火,只是因為下大雨而熄滅。紐西蘭東部的Chatham島,島上的住民Morioris也傳說Maui將火丟到樹上或石頭上,以保存火種。在紐西蘭北邊的南太平洋群島,東加和佛蘭德里島,也有相似的傳說火怎麼從樹中取出。而Hafaa的Koloa島則有明白記錄火是被保存在鐵木樹(iron-wood tree)上的。[1]
(二)印度尼西亞(Indonesia)
造物者創造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,並且給他們火,但沒有教他們如何製造火,所以一開始他們非常小心保護火,不讓它從壁爐裡面跑出去。不過,有一天他們一時大意把火弄丟了,人們不知道怎麼再去煮飯。那時,天空離地球很近,他們決定傳遞訊息給天神,希望得到一點火。最後確定是tambooya擔任這個傳遞訊息的工作,當他到天上向天神要火時,天神說:「我們會給你火,但你必須用手將眼睛遮住,保證你不會看到我們如何製造火。」tambooya按照天神的吩咐,但天神不知道他的雙肩下方還各有一隻眼睛。所以當他舉起手臂,去遮住他的眼睛時,他用肩膀下的眼睛看到天神們用刀子去敲擊石頭,接著就引起火花,之後他們也用同樣的方法去點燃乾木頭。天神將火交給tambooya,他將火和如何造火的秘密帶回地球。用石頭和刀敲擊造火的方法,現在還是普遍使用在Toradyas這個地方,至於石頭的來源是河流邊或是山上。[2]
相同的故事也出現在西里伯島的Pana、Mamasa、Baroopoo,而有些微變化。他們傳說發現並點燃火種的是一隻昆蟲dali,似乎是牛虻的一種。牠們曾經去Pooang mattoa求火,天神命令牛虻用雙腳把牠的眼睛遮起來,這樣就看不到天神是如何造火的。但牛虻違背了天神的旨意,根據Toradyas的說法,牠有另外一隻眼睛在牠的腋下,牠看到天神摩擦兩根竹子造火。牛虻回到地球,雖然沒有帶火回來,但牠向人類揭露了點燃火的秘密。至於Toradyas的Mengkendek說是世上第一個男人Pong Moola,送一隻鳥去天神那裡要火,當地人稱這隻鳥為dena,荷蘭人叫牠小米賊,會出現在想要的東西後面。為了要報答牠去從事這個危險的任務,這名男子承諾這隻鳥會讓牠吃掉田裡的新穗。鳥真的成功從天神那裡帶回火,因此鳥的子孫們每年都來吃掉新穗當作報償。然而,在Pangala這個地方,Toradyas人傳說是一個飼養水牛的人,名叫Maradonde,他在傳說中的海島上用摩擦兩根竹子造火。此外,Toradyas島上的人都流傳著一個關於火和水戰爭的故事,他們說火被打敗之後就逃跑了,它躲在竹子和石頭裡。當第一個男人Pong Moola看到火,竹子和石頭就跟他說:「帶我離開這裡。」男人問說:「我應該怎麼做呢?」竹子說他必須被摩擦,石頭跟著說他必須被鋼鐵敲擊才可以產生火。[3]在泰國,也有關於牛虻教兩兄弟造火的故事。[4]
婆羅洲的海迪雅克族說,在大洪水過後,幾乎所有人類都消失了,只有一個女人得救,這個唯一的生還者發現一隻狗躺臥在叢林的匍匐植物上,發現牠的腳貼在植物上越來越溫暖,她就想或許火可以用同樣方式取得。所以她拿了兩片木頭,摩擦它們,果然成功製造出火。這就是鑽木取火的起源,也是大洪水後第一個火的產物。
在Muruts,一個位於北婆羅洲中心的多丘陵城市,有一個關於大洪水後的傳說,那時唯一的生還者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,他們是一對兄妹,他們結婚後養了一隻狗。有一天,男孩帶著狗外出打獵,他們打到一隻kilian的腳。狗帶回腳的一部分,把它放在陽光下曬乾。然後牠告訴男孩在骨頭中挖一個洞,插入木條,然後用手強而有力的摩擦。當他這麼做時,有火花冒出來,這就是火的起源。之後這對男女帶著一對kilian的腳骨,傳送到別的國家。直到所有居住在世界上的人們都知道這種生火的方法。之後,他們漸漸對這種早期的造火方式感到厭煩,男孩就再次帶狗出去打獵。他們找到一種polur tree(類似棉花樹),狗對著樹叫。他們把樹砍下來,然後狗告訴男孩取出豆莢中像棉花一樣的物質。狗又對著竹子吠,他們就拿了竹子的一部分;狗又對著岩石叫,於是他們又取了岩石的一部分。之後,他們把lulup弄乾,用竹子和岩石摩擦,Muruts人也因此得到更先進的取火方式。[5]
鄒族是臺灣中部山區一個會獵首的民族,他們的祖先在一場大洪水過後取得火種。倖存者在山上避難,但洪水退後他們也沒有了火,因為他們在漲潮的時候,撤退的太匆忙,沒有時間把火帶在身上。過了一會兒他們感覺非常冷,有個人看到鄰近的山上有火光在閃動。所以有個人就問,誰願意去把火帶回來?有隻山羊自願去取火,說完後,就跳入水中游到另外那座山。過了一會兒,山羊再次出現在黑暗中,牠的鬍鬚上帶有火苗。但在山羊快要靠近岸邊的時候,牠越來越無力,最後淹沒在水中,火種也就沒了。之後人們派遣taoron去取火(弗雷澤說不知道taoron是什麼,依推測鄒族取火成功者應是山羌),牠完成了這個任務。人們都很感謝taoron,在牠身邊不停地撫摸牠,這也就是taoron的皮膚會磨損和身體這麼小的原因。[6]
(三)亞洲(Asia)
1. 中國大陸:
Frazer記錄到一則故事,一個大聖人在越過太陽和月亮之後,看到一棵樹,樹上有一隻鳥正在啄樹造火。大聖人拿了一根樹枝,敲擊樹木造火,這個偉大的人物就是燧人氏,現在我們所說的燧人氏指的是教導我們得到火的人。顯然地,我們可以發現,鑽木取火方式普遍被認為是中國一位聰明的人,看到鳥鑽樹造火而學習的。[11]
2. 西伯利亞:
在南西伯利亞的韃靼族,也有一個關於發現火的故事。他們說當造物者Kudai製造了一個男人後,他發現男人這樣光著身子會冷,怎麼能住在這麼冷的環境裡呢?火應該要被找到。此時,有一個可靠的人Ulgon,他有三個女兒,他們不會製造火,也沒有發現火是怎麼被造出來的。他們來到Kudai這裡,他的鬍鬚很長,步履蹣跚。三個女兒都嘲笑他,他非常憤怒地走開了,但這三個女兒在走道上聽到天神說的話。他說:「Ulgon的三個女兒都嘲笑我,他們將不會找到鋒利的石頭和堅硬的鐵。」當他們聽到這話,三個女兒就帶著鋒利的石頭和堅硬的鐵,敲擊它們以生火。[12]
3. 馬來半島:
在馬來半島的Dence森林裡,有一個Semang部落,住著原始的Menri人,傳說他們從啄木鳥那裡得到了他們的第一個火種。牠不僅為Menri人帶來火,還教他們如何躲避雄鹿的追捕,就是拿矛去刺雄鹿,因此雄鹿失去了牠的角,牠只好妥協,放棄火種,要回了牠的角。啄木鳥為Menri人建功,Menri人也不會捕殺啄木鳥,因為牠為他們帶來了溫暖和熟食。[13]
(四)馬達加斯加(Madagascar)
在馬達加斯加的西北方有一個Analalava省,居民Sakalava和Tsimihety說火是被保存在木和石頭裡,經由摩擦和撞擊引出火花。最早的時候,世界上到處都有火,那是天神為了要保護地球而送下來的。因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反抗火,所以他們感到非常的驕傲,也十分殘暴。後來,雷跟火起了嚴重的衝突,火被送到山裡變成火山。有些偉大的人,他們將木頭、鐵和石頭藏起來,這就是為什麼可以藉由摩擦乾木枝、撞擊石頭而得到火的原因,這些人製造這些方式製造了火。[14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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